好处一:袭人“不是咱们家的根生土长的奴才”,而是被买进来的。袭人家曾收过一笔卖身钱。
这笔钱有多少?书中没说。可是从袭人“若不叫你们卖,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”来看,这笔钱足以解决其父母家人“饿死”的问题,肯定不会是仨瓜俩枣那么微薄。
好处二:因为袭人不是“家生子儿”,而是被买进来的,所以用贾府的眼光来看,她是“没受过咱们什么大恩典”。参考探春管家时发放抚恤金丧葬费,“两个家里的赏过二十两,两个外头的皆赏过四十两”。当然这是姨太太的标准。不过以此及彼,可想而知,袭人即使还没做到姨太太,也可以给家人挣得比“家生的”丫鬟更丰厚的赏赐。
以上两个好处,是给家人的。下面再来看看给自己的。
做大丫鬟,有一两银子的月钱,一年就是十二两。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据刘姥姥计算,她家一家五口,一年的生活费也不过二十几两。袭人一个人就挣了刘姥姥全家半年的生活费。
何止半年生活费?“老太太因宝玉病了这些日子,说跟着服侍的这些人都辛苦了”、“叫把跟着的人都按着等儿赏他们”。这是额外的赏赐。“衣裳也是小事,看看横竖也得”,还有定期的、分例的赏赐。这些赏赐有的是以实物形式,不能用金钱简单估算,但绝不会是一个小数字。并且这些赏赐都是“按着等儿”、分档次的,大丫鬟肯定赏得多。
柳五儿很想进怡红院做丫鬟,因为:“一则给我妈争口气,也不枉养我一场。二则我添上月钱,家里又从容些。三则我的心开一开,只怕这病就好了——便是请大夫吃药,也省了家里的钱。”显然,贾府的丫鬟除了免费的食宿之外,还有公费医疗。这些都是公开的实际好处。
再说说隐含的好处。周瑞女婿酒后打架,被告到衙门,要递解还乡。周瑞家的听了这事,感叹“小人儿家没经过什么事,就急的你这样了”,因为她“仗着主子的势利,把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,晚间只求求凤姐便完了”。有贾府的势力,连家属在外面都有倚仗。
最后,还有未来的好处。大丫鬟是可能被老爷少爷收为姨太太的,这对于普通人家的女孩子,已经是“意外之想”,足以抵消“小老婆”的精神侮辱。就是不做姨太太,也可能“往外聘作正头夫妻”,至少也是“配小子”嫁给贾府的小厮,将来还可能水涨船高、夫贵妻荣,做到管事媳妇,名利双收。
有现实的好处,有潜在的好处;有精神的好处,有物质的好处;有目前的好处,有未来的好处——难怪袭人宁可留在贾府做丫鬟,也不愿赎身回家、亲人团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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